花蓮青年-暗夜飛行的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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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期 - Jan / 2022

◎劉富士

風箏在太陽就要落山的時候，離開七腳川溪水源地攔砂壩。它偏著頭，望向西南方怡堪溪上游的安東軍山脈，一抹極淡的霞光正消逝在高聳的山嶺。風箏定定神，頂著入冬後逐漸增強的東北季風，沿著溪流一路瑟縮掙扎，飄向東邊燈火燦爛的濱海城市。

原本綁住風箏的長線，現在只剩下短短的一小截。但是，脫離束縛的風箏並沒有因此感到輕鬆愉快。隨著夜色漸深，它的三條尾巴交纏拉扯得像一根剛炸好的燒燙麻花捲。

風箏顛顛危危在暗夜中飛行，來到了沒有月光的濱海城市。

站在頂樓陽台抽煙的穿白色背心內衣的中年男子看見了風箏。男子仰著頭，用呆滯的眼神看風箏飛過林務局廢棄的貯木池，往市中心舊酒廠的方向而去。男子伸出右手食指彈掉過長的煙灰，然後低下頭用力打了三次噴嚏。

風箏飛過舊酒廠上空時，穿亮綠色輕羽絨在園區內黃椰子樹叢旁邊仰天沈思的女高中生看見了它。女高中生先是疑惑地楞了一下，然後快速地握緊雙手放在胸前，對著風箏許了一個意味深長的願望。

風箏看著地面上對它許願的少女，尷尬地笑了笑。在飛向北濱的路上，它那交纏不清的尾巴們又讓它在空中翻了好幾次跟斗。

風箏飛到北濱的海堤上空時，已經筋疲力盡了。濃厚的暗夜遮蔽了海面上的浮雲。夜歸的小漁船發出稀微的亮光，緩緩駛過紅燈塔。陪大人來海堤散步的小男孩看見了風箏，左手拉扯大人的防風外套，右手對著在空中軟弱漂浮的風箏指指點點。

風箏向暗夜的海面飄去時，北濱海堤還有冷涼冬夜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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